曾在突尼斯起義后歡呼所謂“阿拉伯之春”到來的人士中,一年后的今天,沮喪者甚眾。從暴君已被推翻的埃及、突尼斯和利比亞,到反對獨裁者的起義仍在繼續(xù)的敘利亞、巴林,中東國家的變革軌跡仍不確定。遍及整個中東地區(qū),反民主的勢力——伊斯蘭主義者、前政權成員、軍方以及外來勢力——都在謀劃顛覆“阿拉伯之春”諸多成果。與此同時,還沒有被打垮的獨裁者們試圖通過一切必要手段去阻止其國家的“解凍”。

毫無疑問,幻滅感開始在整個地區(qū)的“自由派”頭腦中扎根。同樣,在華盛頓,開始的興奮也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對“阿拉伯之冬”的討論,并擔心中東的政治動能會助長該地區(qū)的非自由主義勢力,繼而傷害美國的利益。

巴林當局所采取的鎮(zhèn)壓,與其他因素一道,已經加劇了這個島國以及波斯灣國家的宗派分歧。而敘利亞的阿薩德,同樣對抗議者進行了殘酷的鎮(zhèn)壓,很可能導致該國滑入內戰(zhàn)狀態(tài)。利比亞擁有140個部落,300個以上擁有良好武裝的民兵組織,加上虛弱的中央當局,利比亞新政府所面臨的挑戰(zhàn)是多方面的。即使是阿拉伯國家中受教育程度最高、最自由主義和最親西方的突尼斯,其民主命運亦并不明朗。該國溫和的伊斯蘭復興黨雖在2011年的大選中贏得了40%的席次。但其黨魁加努西卻表達過以色列是“細菌”并預言該國將消亡之類令人擔憂的觀點。

與突尼斯、利比亞、巴林和敘利亞相比,擁有8300萬人口的埃及也許更能主導阿拉伯起義的走向。在起義一年之后,經濟和生活改善方面幾乎沒有任何進展。頻繁的大規(guī)模示威已經嚇跑了觀光客和外國直接投資,其經濟自2011年2月以來,已顯著惡化。雖然穆巴拉克垮臺之后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言論自由空間,但這種短暫的早春景象很快就被暴風雨所取代。在2011年秋,媒體報道中充斥著埃及人因為違反言論禁令,而遭逮捕和拘留的消息。同時,埃及的穆斯林兄弟會正在模仿土耳其模式,即令一個伊斯蘭政黨在議會中確保多數(shù),接著逐漸利用其立法權去剝奪軍隊的傳統(tǒng)權力,同時打擊世俗派的政治對手。

不論如何看待當前正在進行的起義的未來,對于該地區(qū)的人民而言,終結威權統(tǒng)治都是一個進步。然而,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新的危險:世俗獨裁者有被政教合一的獨裁者取代的趨勢。相對于該地區(qū)的自由民主派,民粹主義者和伊斯蘭主義者將很可能占據(jù)由先前威權統(tǒng)治者所留下的位置。就各國趨勢而言,該地區(qū)大部分政治空間,將很快被穆斯林兄弟會的“自由與正義黨”甚或更為保守的薩拉菲斯特派這些專注于“傳教”或“弘法”的組織所占據(jù)。通過控制教育部門及社會事務部門,伊斯蘭主義者更易于激進地改變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