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崛起已是毋需多加討論的事實,但這個經濟巨人將以何種方式參與世界事務?由于其自身正經歷著激烈的內部轉型,這一問題所引起的諸多討論,不過是剛剛開始。本期《外交》雜志,就中國未來的全球地位,刊發了兩篇針鋒相對的文章。

Arvind Subramanian在即將問世的新書《遮天蔽日:在中國經濟占據主導地位的陰影下生活》中,建構了一種經濟主導權指數,用來測量一國利用經濟手段迫使他國從事其希望做的事情的能力,抑或避免被其他國家強迫做其并不想去做的事情的能力。該指數由三大指標組成:國內生產總值,它決定了一國采取各種手段,用權力影響其潛在對手時,所能調動的資源總和;貿易情況,特別是進口額決定了一國向其他國家提供或者拒絕提供市場準入的能力大??;融資能力,這對于需要資金的其余國家具有異乎尋常的影響力,尤其是在危機期間。

作者認為,即使將老齡化、過度投資、被低估匯率導致出口過度膨脹、能源補貼政策帶來能源使用的低效以及污染等挑戰計算在內,中國未來20年內的年均增長速度依然將保持在7%。通過對1870年-2030年各國的經濟主導權指數計算,作者的結論是,到2030年,美國的相對衰落將不會產生一個多極世界,反而會產生一個近乎單極的、由中國一國所主導的世界。屆時中國將占全世界GDP的近20%(一半以美元匯率計算,一半以真實購買力計算),相較之下,美國僅占15%不到。同時中國的人均GDP將達到約3.3萬美元,相當于那時美國人均GDP的一半。此外,中國屆時貿易額占全世界的15%——是美國的兩倍。

盡管現在美國的GDP比中國高,兩國各自貿易額也旗鼓相當,但美國卻是一個負債累累、脆弱的債務國——它大致占據了全世界凈資本流動的半壁江山——而中國卻是世界上握有龐大規模債權的凈債權國。中國未來的經濟主導地位會來得更快,也會比當前所假定的優勢更大且具體形態也會變得更豐富多樣。

但同期雜志由Salvatore Babones撰寫的《一個普通的王朝》,則表示了相反的意見。作者認為中國若要從低附加值工業鏈向高附加值的知識經濟邁進之路,將受到其沉悶的政治文化的阻礙;中國前三十年的發展是結構性的,如今已難于進一步提高生產率;環境和人口老齡化等因素,注定中國下一步發展的是服務業,而非工業。

中國將如所有中等收入國家一樣,其增長依然要快過西方國家,中國經濟總量將在2020年之后,大致與美國相等。但美國特定的地緣政治位置和戰略聯盟,決定了美國的霸權不會受到中國崛起的威脅。美國被加拿大、歐洲等長期盟友所環繞,穩定卻弱小的拉美無法與其競爭。而中國的鄰國是強大的日本,崛起中的南韓和越南,大國印度與俄羅斯。美國的治權超越海洋、天空和外太空,中國則需要維持其領土內部的秩序。

文章認為,中國應被看做一個正常的大國,世界無需對中國的是否領導世界而感到恐慌。中國只是一個經歷了近200年來的悲劇命運,并最終回到正軌的國家。這對中國、美國和世界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未來的中國應該更多關注其自身民眾的需要,而不是樹立自身作為新的全球統治者的地位。